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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单宇微眯起眼睛，一手握成拳抵在酸痛的后腰，一手扶着扫帚，他不敢把全身的力气都靠在扫帚上害怕摔倒，整个人杵在院子中央摇摇晃晃的，梨形的孕肚挂在身前微微晃动，看上去一点一点垂下似的。玉桂婶从老远的厨房走出来，步子踏得虎虎生风，嘴里噼里啪啦骂个不停，无非又是责怪单宇偷懒之类的。

  单宇顾不得辩解，等到玉桂婶走近，他难受地晃晃酸胀的腰，忍着一阵阵晕眩，轻声说道，“玉桂婶，我头晕得厉害。怕是低血糖。”玉桂婶审视地看着脸色惨白的孕夫，讥笑道，“还血糖，不就是肚子饿么？你了不起，一个大肚子两张嘴。不过我忙着做午饭，你要是肚子饿了，喏，喝水啊，管饱。”单宇眼前满是金星，慢吞吞地顺着玉桂婶的指示往后看，那是一个土井，倒也还在使用，平日里，家里都不让用洗衣机，总是用这口井水洗衣服。水不干净也不算特别脏，只是凉得很。单宇摸摸鼓胀的下腹，他肠胃一直不太舒服，这凉水对他来说太过刺激了些。可不等他再求饶，就听玉桂婶吩咐道，“快点把衣服洗了，我赶紧把午饭做好。你两顿一起吃了吧。”回过头一看，只见玉桂婶捧着一个巨大的木盆，重得玉桂婶似乎拿不住，连忙往单宇怀里塞去。

  单宇挺着足月的孕肚哪里经得起木盆撞击，他吓得连连后退，踉跄着差点摔倒才勉强伸手接住木盆。家里一共就三个人，夏天衣物轻薄，老太太便说不要用洗衣机手洗吧。于是玉桂婶就逼着单宇每日用井水手洗衣物。原本也不算太过繁重的家务，偏偏家里两个老妇人是刻薄的。不过几件衣服非要放在一个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巨大木盆里，还逼着单宇靠在井边，坐在一个矮凳上洗。单宇的肚子实在太大，每日都要这样挤压一番，胎动剧烈疼得他捂着肚子喊痛。可玉桂婶不管不顾，每周都把床单之类的大件也放进木盆，那些东西不好洗，每次都得挤着肚子洗上好久，足月的胎儿可受不得这样挤压，每每在单宇肚子里拳打脚踢。

  就算接住了木盆，单宇连饭都没吃上，还拖着个足月的孕肚，身上没什么力气，不一会就捧不住了，木盆沉沉地压在胎腹上，把本就下坠的孕肚重重往下压去。单宇额上一片冷汗，急促地呼吸着仿佛接不上气，他断断续续地应了几声，心知玉桂婶不会给他东西吃，便步履蹒跚地往井边走去。

  好不容易迈着鸭子步挪到井边，单宇眼前几乎看不见东西了。他怕自己摔倒伤了孩子，狠狠心咬了咬自己的舌尖，疼痛带来片刻清醒，他连忙把木盆搁到井边。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在动，精力充沛得和怀着他的单宇形成鲜明对比。也许是因为马上要生了，孩子很焦躁，时不时大力踢动。单宇慢慢撑着井边，一只手难受地揉着大肚，孩子踢得他坠痛不已，下腹又憋涨难受，如此皱着眉头揉了一会不但没有缓解，晕眩又至。只能喝水充饥了，但他无论如何也弯不下腰。无法，单宇从井边寻到了他专用的那个小木板凳，摸索着用脚把凳子踢到井边合适的位置，然后扶着沉隆的巨肚一点一点靠着土井往下坐。孩子感受到挤压，动得更加厉害了，单宇一边坐一边不停吸气，费了半天劲在把笨重的孕体搁到窄小的板凳上。

  单宇坐着喘了会气，肚子满涨下腹垂坠，即使把双腿分得再开还是会挤压到憋涨的下腹。他很饿，实在是缓不过来，就偏过头，一把扯过井边的橡胶水管。幸好这土井一直在使用，也配了增压机和水管，否则单宇还得弯腰打水提上来。他把头凑到水管下，冰凉的井水混着土腥味一股脑涌入嘴中。他管不了那么多了，张大嘴巴贪婪地喝了几大口，直到被呛得咳嗽起来。

  “咳咳，唔.......”一股激流混着寒意冲向胃部，空虚的胃一下胀满起来。单宇靠着土井，尽量仰起身体，一手放在鼓胀的胃部慢慢按摩，不一会，凉意就开始往微微颤抖的硕大孕肚蔓延，肠胃收束胎儿烦躁地翻着身，单宇皱着眉开始揉肚子，下腹越来越涨，后腰才坐了一会就酸麻起来。

  玉桂婶此时走来，看单宇像只宽大的破口袋瘫软着倚在井边揉抚孕肚，便又骂他不干活，要去告状。单宇这才勉强支起一点身子，小心地把孕肚挤进双腿之间。说实话，自从胎儿入盆，肚子的重量直往下走，孩子也不再顶着胃部，弯腰洗衣的动作倒是比前阵子轻松一些。只是对应的，他下腹鼓胀沉重，耻骨酸胀刺痛好像裂开一般，后背也疼，所有的感官都告诉他行将生产，可偏偏还得憋着。好不容易捞起一件衣服，下腹闷痛起来显然是被压着难受，但是不洗完这些东西今天是吃不上饭了。单宇饿得心慌，又怕没气力生产，只能狠狠心压着肚子揉搓起衣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