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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盟主……”安丙瘫倒在地,如见救命稻草,又毕竟心有亏损,害怕她见此情景直接灭他。
装轻松、不知情,吟儿不是存心逃避,而是,像今天这样的内讧、矛盾、哗变,她真是麻木、腻烦、厌恶至极,不想再苦口婆心、赢回一次次痛心疾首!
不过,她流露出这种“懒得再管”“气死我也”的真心,反倒在今夜起了个奇特的效果——川军大概是回想起这一个月来太多这样纷扰的场面了,无地自容、纷纷收声、向两侧退、不敢抬头:“盟主……”
“杨监仓的冤屈,盟主忘了吗!”杨巨源麾下终究忍不住,抢上前来,单膝跪地,递呈血书,要求做主。
“没忘。”她怎么可能忘,扶起眼前人。她当时比这人还愤怒,恨不得把安丙千刀万剐。
“那就请盟主,手刃真凶!”谁对谁错,如何能有一个明确界限。
“若我说不呢。”她正视着那人,不怒而威,简单五个字就将他斥退半步而她进逼半步,“杀安丙,我要如何向朝堂和百姓交代?你又从哪里给我找一个新的川蜀安抚使?”
“安丙,他已不能服众……”那人眼含热泪,义正言辞,还未说完,就有安丙的拥护者反驳,同样中气十足:“谁说!安大人是深受川民爱戴的父母官,是圣上认可的川蜀守护神。当初吴曦叛变,朝中大半能臣都说,安大人不发,则贼不能平,蜀不可定……”
“这些功劳名义是他实则都是盟主,盟主才是川蜀守护神,你们不是都心服口服?只差一道天子诏书而已!”那人驳斥,吟儿蹙眉,只怕他帮林陌离间了自己和安丙。可仔细察言观色,那人又是无意吐露的真情。那可糟了,她虽然愿意节制官军,却明白不能急、必须有过渡,所以在将官军义军合并后、暂时还是和安丙平起平坐,她想示意宋廷“和安丙一实一名、同舟共济”,不要和安丙被金廷树立成“两相制衡、有他没我”。
“梓潼神和柏神女都说了,蜀土交付给安丙了……”安丙的拥趸们哑口片刻,终于斗胆把吟儿没有的特征给搬了出来。君权神授,吟儿总算吐了口气,心想还好我争不过你,你安丙不会有反感我的小心思了吧;杨巨源的麾下果然也愣了半晌无言以对。可惜这风波并没有就此平息,那忠义之士不依不饶,泪湿前襟:“是,就算他罄竹难书他也是天选之人,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保,可是,盟主,为了不引起更大的乱,就要牺牲无辜小人物是吗!连杨监仓都是‘代价’,那咱们算什……”
“别说了!”吟儿厉声喝止,纯因不想他再被外敌利用,“牺牲?何谓牺牲!安丙杀杨监仓的罪行,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、决计不会掩盖分毫!此番战斗之前,我让安丙先去杨监仓的墓前磕头就是第一步!追杀术虎高琪和林陌给川军报仇是第二步!承担杨监仓的亲眷抚养是第三步!待金军覆灭之后,我要他开诚布公,对军民负荆请罪,请求宽恕;对朝廷如实相告,听候发落。眼下,卡在这第三步了!懂?!为何会卡住,因为有人不想‘待金军覆灭’!”一句一喝,说话间已同那愣头青进退数步,“谈判前听闻部分条款过于屈辱,谈判前你们怎会提前知道详细条款?你们啊,是被歹人恶意煽动的哗变,每次,每次都是这般,好了伤疤忘了疼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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